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樱桃熟了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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樱桃熟了
天亮时，叫了一夜的狗终于消停了，拜其所赐，我已无再补一觉的心情。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来到客厅时，奶奶已经在看早间新闻了。
“唉！又要有人去了！”我将手中的温水递给奶奶时，她叹了一口气。
的确如此，昨晚哀嚎了一夜的狗，像是在预示些什么。那不幸的人会是谁呢？在这特殊的时期？我在心里暗自思量。
消息传来时，我们正准备吃午饭。看到堂婶红肿的眼睛，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。出事的是堂哥，昨晚未曾归家的他车子翻倒在树林岔路口的田地里，被发现时，也不知他在那躺了多久。
堂哥是去城里办事，走时还把闹着要吃樱桃的小侄子交给我，让我帮忙哄哄，说是晚上可能回不来，大家也没放在心上，不曾想……
堂哥的丧事一切从简，也十分仓促，家里亲戚“拼拼凑凑”，堂叔堂婶每日顶着越发红肿的双眼，麻木地操办着一切。
小侄子4岁，已经上了一年幼儿园，向来比较赖皮。年幼的他，还未能理解离别，以为爸爸只是出了一趟远门，晚些归家。我想，也许年幼的他会慢慢地淡忘爸爸的存在，或是长大后能够理解并坦然地面对离别，如同当初堂嫂抛下一切独自离开一般。是的，我是这样想的。
堂哥墓地选在离家不远处的山上，旁边是大片樱桃林，淡粉色的花瓣随风飘散在地上，像是为它的守护者铺上一层地毯。泥土一点一点地掩盖了棺木，也掩盖了一切的阴霾。下山的时候，我抱着小侄子走在最后。
“姑姑，爸爸是不是死了？是不是再也不回家了？”小侄子从我怀里滑下来，站在路边问道。
许是我久久不说话，小侄子拽着我的手，又问了一遍。
我把小侄子抱在怀里，指着远方的樱桃林，告诉他。爸爸换了一个新的工作，会一直住在樱桃树旁边，因为爸爸最喜欢吃樱桃，爸爸要守着他最爱吃的樱桃，直到他老了，樱桃树也老了，就回家了。
小侄子想了想点点头，小大人似地拉着我离开了。
一场大雨过后，樱桃熟了。我带着小侄子去了樱桃林，小侄子把最大最红的樱桃摘下来，放在了墓碑旁边，然后偷偷吃了一颗，悄悄地告诉我，樱桃熟了，真的很甜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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